乾安宮剛剛傳了膳,我進去時,黎錚正在桌前坐著,一手持杯,一手執(zhí)壺,自斟自飲著。我連忙掛上討好的狗腿子笑意,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,接過酒壺:“皇上怎么不叫底下人伺候著?”
黎錚眼皮子輕輕一掀,看了看我,淡聲道:“來了?”
“來了,來了!”我掛著滿臉僵硬的笑容,乖乖,黎錚這種貌似啥事都沒發(fā)生的淡然是最可怕的,暴風(fēng)雨前的寧靜,說的就是這樣。
“華子可用過午膳了?”黎錚又問,聲音還是淡淡的。
我心里一跳,這是事情超級大條的節(jié)奏啊!
黎錚端起酒杯,湊到唇邊,淡笑著看著我:“坐下,陪朕喝兩杯。”
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,前方情況不明,高度警戒!
我連忙跪下,哭天搶地的求饒:“華子知錯了,皇上您大人有大量,一定不會跟華子計較對不對?皇上您英明神武、威震天下,您……您就饒了華子吧!”
黎錚似笑非笑地看著我,微微一勾唇:“哦?華子犯了什么錯?朕要跟你計較什么?”
明知故問!
但我當(dāng)然不敢就這么回復(fù)黎錚,我只能悄悄照自己大腿上狠掐一把,逼出幾點眼淚,抽抽搭搭地說道:“昨夜……昨夜華子一出去,就……就讓人打了,后來才知道那人是錢恒朝的寶貝兒子,華子想……華子想著皇上吩咐華子查錢恒朝,這正是個接近錢恒朝的好機會,于是就……”
我偷瞥一眼黎錚,見他一臉“掰,繼續(xù)掰,使勁兒掰,看你能掰出個花兒來”的表情,心口顫了顫,接著說道:“于是就上了錢恒朝的船。”
“那一夜未歸又是怎么回事?”黎錚也不知是信了,還是不信,淡淡地問了一聲。
我越發(fā)委屈,嘴撇得跟個碟子似的:“華子先是挨了撞,又挨了打,腦子里一糊涂,沒瞧清楚就上了船,上去之后,才知道那個該死的錢恒朝居然是在漂一夜的花船上喝花酒!”
反正錢恒朝是要掛在我手里的,這會兒把他推出來擋一陣子,也算是物盡其用了。
黎錚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微擰龍眉,沉聲道:“這個錢恒朝是留不得了!身為朝廷命宮,居然出入那等場所,仗勢欺人,為官不正,實在可惡!”
我連連點頭,隨聲附和:“皇上明鑒,華子已經(jīng)開始著手搜查他的罪證了,只等時機成熟,就能不動聲色地將他辦了。”
黎錚點點頭,溫聲道:“起來吧,別動不動就跪著,朕召你來,可不是來看你跪地不起的。”
我這才敢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起身,在黎錚對面坐下了,可看著面前的酒杯,我卻不由自主地哭喪著臉,捏著杯子不敢往嘴邊送。
黎錚一挑眉:“怎么了?”
我能說昨夜花酒喝過頭了,今天沒胃口陪皇帝喝酒了么?會不會被大卸八塊誅九族?
“沒,沒什么。”我硬著頭皮朝黎錚笑笑,鼓起勇氣端起酒杯,湊到唇邊,閉了閉眼,一仰脖子,灌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