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神居高臨下的看著我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我現(xiàn)在才明白,沒有任何表情,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表情。因?yàn)檫@種人必定漠視生死,即使殺成千上萬人,心里也不會(huì)愧疚一下。
我連滾帶爬的向祭臺(tái)上方逃命,我可不想像無名一樣,被他扼住脖子,捏死在這里。
可是我跑了沒兩步,就感覺一記重?fù)?,打在我脊背上?/p>
這一次我根本沒有感覺到疼,只是感覺到一陣麻木,這麻木以后背為中心,蔓延到四肢。我的身子輕飄飄的飛了起來,又重重的落了下來。
我掉在那口棺材上面。
我看了看棺中人。我捏著胸前的美玉,閉著眼睛叫了一聲:“白狐,你快出來。”
我喊了這一聲之后,忽然感覺喉嚨里一股熱氣竄上來。我張大嘴,哇的一聲,吐出來一口鮮血,淋淋漓漓,灑在棺材上面。
剛才水神打了我一拳,我?guī)缀醮簧蠚鈦?,這口淤血吐掉之后,反而舒服多了。
我正要掙扎著爬起來,忽然聽見身下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,像是夏夜的農(nóng)田中,豆莢正此起彼伏的爆開。
我低頭,看到聲音是身下的棺材發(fā)出來的。凡是被鮮血沾到的地方,都出現(xiàn)了裂紋。鮮血流的到處都是,裂紋就蔓延的到處都是。
我現(xiàn)在像是趴在一塊冰上,而這塊冰要碎掉了。
我驚呼了一聲,掙扎著要走。忽然一聲脆響,棺材徹底碎了。
我掉進(jìn)去了,砸在那具尸體身上。
尸體真硬啊,像是石頭一樣,硌的人生疼。我伸手摸了摸,驚奇的發(fā)現(xiàn),這尸體真的是石頭雕成的。
我又開始迷糊了:“墓主人是一塊石頭?”
這時(shí)候,一大團(tuán)陰影籠罩在我頭頂上。我抬頭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水神面目猙獰,已經(jīng)走到棺材附近了。
我驚慌失措的把半截桃木劍扔了出去。他像是趕蒼蠅一樣,伸手把桃木劍打走了。他探著身子,想要把我從棺材里面揪出去。
我在棺材里面亂摸,想要找到什么東西防身。這么一模,我摸到了一把劍。
這把劍抓在尸體的手上,我卻把它拿起來了。
尸體是石頭雕成的,劍也是石頭雕成的。
石頭磨不出劍鋒,我卻打算用它刺死人。
我隨手揮了出去,石劍正好扎在水神的胸口上。噗的一聲悶響,鈍鈍的石劍居然扎穿了水神的身體。
水神一臉不相信的看著我,他狂吼了一聲:“是你。”
這一聲既憤怒又驚慌,像是一聲悶雷,在我頭頂滾過去,震得我耳朵發(fā)麻。然后他腦袋垂下來,似乎是死了。
水神的血沿著石劍滴落下來。我看見原本平平無奇的石劍變得晶瑩透亮,像是玉石一樣。不對(duì),更像是皎潔的月亮。
鮮血沿著劍尖蔓延到劍身,劍被血浸,露出一行字來。
這行小小的字刻在劍身上。是兩句詩:“今人不見古時(shí)月,今月曾經(jīng)見古人。”
我腦袋嗡的一下:“這兩句詩,這兩句詩不是白狐的嗎?”
其實(shí)我當(dāng)然知道這是李白的句子。只不過……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把它視為白狐的標(biāo)志了。
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,把水神的尸體從棺材里面推了出去。然后掙扎著爬出來。
我扭頭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白狐正笑吟吟的在臺(tái)階下面站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