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!”宋高峰一向看不上庶女身份的宋月溪,之前也是捉弄她無數(shù)次,卻沒想到她竟敢牙尖嘴利的和自己頂嘴,但說出話的又毫無漏洞,他無法反駁,就只能忍著,訕訕道:“四皇子身份尊貴,哪是你這庶出的身份可以提及的。”
宋月溪借著臺階就下道:“堂哥教訓(xùn)的是,溪兒沖撞了四殿下,這就回院閉門思過。”說罷真恭恭敬敬的朝著元祁行了個大禮,彎著腰等他們離開。
元祁見她如此模樣,右眉尾嘲弄的上揚了一下,也不應(yīng)答她,直接走開了。
待到他們一行三人走出了好遠(yuǎn),宋月溪才抬起頭看著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,心中嘀咕,大哥一向和宋高峰不合,這倆人怎么會走到了一起?
而且前一世的時候,宋高峰并沒有這么早就開始巴結(jié)四皇子,她記得是半年之后這兩人才有共處的動靜的,這一世為何提前這么久呢?
更重要的是宋高遠(yuǎn),相府的長子,宋月婉嫡親的哥哥,上一世他也是這般,和誰都是冷冰冰的關(guān)系,就是對他的生母和親妹妹也是這番不冷不熱的模樣,像不是這府里的人一般。
她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和宋高遠(yuǎn)有任何聯(lián)系,卻沒想到嫁進(jìn)太子府之后,在一次的暗殺活動時,被他撞破。
眼看自己命懸一刻,宋月溪做好了魚死網(wǎng)破的準(zhǔn)備,卻沒想到宋高遠(yuǎn)突然收手,放她離開,那時候他是跟在四皇子身邊的吧。
宋月溪已經(jīng)記不清楚了,只知道他從不參合府里的任何事宜,即便是宋清盛在朝中排除異己的站隊行為,他都不參合,一直跟著四皇子,直到削發(fā)為僧。
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,智回大師早已身亡,朝中舊臣皆死,新臣都是元陸親信,漂泊無依的自己,也化為一縷孤魂在北朝上空游蕩。
親眼看到宋高遠(yuǎn)了無生意的走向水陸寺,寺中一片蕭條,空無一人,他站在老槐樹下,剃發(fā)為僧。
那一刻,強烈的悔意從自己的心頭迸發(fā),任她如何嘶喊,如何阻止,天上人間,宋高遠(yuǎn)終究是聽不到了。
她不知道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哥哥,為何選擇這條路來結(jié)束自己的后半生,她只覺得悔意重重,若是自己能早識破元陸的嘴臉,或許,她還有報恩的機會。
這一悔恨,便是一生,如今重活一世,再見到他,宋月婉無比慶幸,慶幸一切都還來得及,都還來得及保護(hù)她應(yīng)該保護(hù)的人,報上一世欠下的恩情,當(dāng)然還有那些讓她枉死的人,都來得及讓他們血債血償!
前世恩怨種種,重活一世,好多次宋月溪都感覺茫然,回想往事,雙眼止不住的流淚。
玉竹見自家小姐如此,立刻遞了帕子過去,低聲安慰:“小姐,大少爺一向如此,咱們不理會她便是。”
看著玉竹遞過來的帕子,宋月溪這才后知后覺,接過東西,細(xì)細(xì)將臉上的淚水拭去后,冷笑:“誰如此誰還說不定。”
回到院子里,桃枝依舊在外院忙活,可卻不見對影的人影,玉竹對著桃枝問:“對影呢,怎么不見人?”
桃枝茫然的搖搖頭,“奴婢不知呢,今日太陽出來雪化了,奴婢怕地滑小姐踩著易摔倒,一直在院子掃雪。”
玉竹抬頭正四處尋找,就見對影低著頭,有些不安的走過來。
宋月溪一眼就瞧見了對影有些紅腫的眼皮,但卻選擇視而不見道:“肚子可好些了?”
對影顯然沒想到小姐會問這個,片刻停頓后,立馬說:“回小姐好些了,多謝小姐惦記。”
玉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和對影脫不了關(guān)系,臨走時她就找借口不去姨娘的院子,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,她更覺得肚子不舒服都是幌子,可是她畢竟是大夫人的人,若是因為這是處置她,玉竹擔(dān)心大夫人更是會抓著這個把柄對小姐不利,因此心里總是沉甸甸的。
宋月溪卻不在意,微笑的說:“待會兒將伯母的大衣用毯子裹一裹,然后掛起來再用熏香熏一熏。”說罷就直接進(jìn)屋了。
這邊馬氏回了自己的中福園,讓貼身的婆子送過來最好的藥膏給女兒祛疤,茯苓小心的伺候著心情極差的宋月婉,這會子見小姐睡著了,便輕手輕腳的出了院門,卻沒想到剛走出去不遠(yuǎn),就遠(yuǎn)遠(yuǎn)瞧見大少爺正堵著一個丫頭動手動腳。
茯苓眼珠子一轉(zhuǎn),認(rèn)清楚了那丫頭的臉后,立刻回了芳菲院,一門心思的等著宋月婉醒過來。
沒過多久,宋月婉果真醒過來了,見茯苓有些期待的看著自己,心中一動,招手讓她過來問:“怎么了?”
茯苓壓低著聲音道:“大少爺過來了。”
宋月婉立刻領(lǐng)會了茯苓的意思,一個計劃立刻浮現(xiàn)在心頭,愁云慘淡的臉第一次露出了笑容,拍了拍茯苓的手,“快去請?zhí)酶邕^來喝茶,我這兒可有他最惦記的雪峰。”
茯苓見主子心情大好,又補充道:“奴婢還見著大少爺和浣洗坊的丫頭拉拉扯扯呢。”
這個宋月婉倒是不在意,這個堂哥的愛好她是了解的,府里養(yǎng)了無數(shù)個姑娘,卻偏又愛在外間沾花惹草,相府里的丫頭被他看上的,就沒有不得手的。因為母親一直縱容著他,只要不鬧出大事,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因此她早就習(xí)以為常了。
茯苓見小姐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,隱晦的說:“奴婢看二小姐院子也缺人,浣洗坊下人太多,根本就用不了。”
宋月婉這才真正明白茯苓的意思,她眼中閃出一絲光亮,心情大好道:“我那桌子上的翡翠耳飾賞你吧。”
茯苓立刻跪下來謝道:“多謝大小姐賞賜,奴婢這就去見大少爺。”
茯苓起身要走的時候,宋月婉又想起了娘的叮囑,她雖恨宋月婉入骨,卻再不敢像上次一樣貿(mào)然親自動手了,因此又叮囑道:“你不用直接去找他,只消在院中走動,他見到你自然是要搭話來我院子里的。”
茯苓會意,捏著帕子迅速出了門,不一會兒便領(lǐng)著宋高峰進(jìn)了屋子里。
“婉兒妹妹怎么見著哥哥還躲起來了,咱們兄妹這樣親熱,用不著這些虛禮的。”宋高峰一進(jìn)屋子,聞著滿屋子的胭脂香氣就已經(jīng)醉了,原以為怎么也能和美貌絕世無雙的好妹妹耳鬢廝磨一番,卻沒想到她竟帶著面紗遠(yuǎn)遠(yuǎn)的坐在屏風(fēng)后面。
宋月婉聽見他說話如此登徒浪子,不免皺起眉頭,但轉(zhuǎn)念一想到這人的用處,凄苦的回道:“婉兒可不敢當(dāng),如今婉兒已破相,這府里擔(dān)得上絕世無雙的是二妹妹。”
宋高峰一聽這說話的口氣不對,關(guān)切的問:“什么破相不破相的,婉兒妹妹的地位和美貌,她一個庶出的丑丫頭怎么比得上。”
“就只有大哥如此真心對我,可婉兒確實是被二妹妹弄破了相,以后再也不敢與大哥見面,免得大哥嫌棄。”
“什么玩意兒!”宋高峰一聽宋月婉說的不是玩笑話,又想起前幾天因為她在四皇子面前丟了面子,火蹭蹭就上來了,“她是個什么東西,上次在四殿下面前造次,現(xiàn)在又敢動你,我得給她點兒顏色看看。”
四殿下,驟然聽到這個稱呼宋月婉突然就想到了在左納言府上的匆匆一面,四殿下的風(fēng)姿與俊美,竟是比太子還要勝上幾分。
見目的已達(dá)到,宋月婉心里笑了,嘴上卻還在勸阻著,可宋高峰哪里聽得進(jìn)去,只想著怎樣整治宋月溪了。